心灵耳语第二届原创文学有奖大赛征文欣赏《那些声音正远去》
那些声音正远去投稿人:郑贵忠
离开乡村很多年了,为了一些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原因,开始在这个喧嚣的城市定居下来,每日奔波忙碌,只为衣食和生存。渐渐忘记了故乡的样子,直到那天听到一声悠长的呼唤,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声——蝉鸣。
那竟然是一声蝉鸣,我是好几年没听到蝉鸣了。我所在的城市的绿化多是草地和灌木,除却公园之外,很少有几棵像样的树——我是指那种有些年头、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的树,所以蝉就相应地少了许多依傍,少了许多不可或缺的领地,所以城市也就少有蝉鸣了。但在这个时节的我的故乡,从清晨到黄昏,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铺天盖地的蝉鸣,数不清的蝉藏在树的身体里,欢快地奏着旋律单调的交响乐曲,无视人们的困顿和疲乏,尽情地喷发郁积在身体中的岁月的能量,直至在歌声中迎来了秋天的触角,在歌声中光荣地死亡。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种场景,我愿意用——辉煌。
说到蝉就不能不提蟋蟀,当然那是它的学名儿,在我们那儿它们叫做蛐蛐。它们的音乐会要等到夜晚才开幕,先是独唱,再是二重唱、小合唱,最后是参差的大合唱,整个村庄的夜里弥漫的都是这一种声音,嘹亮但不厚重,反而有些轻快,那是夏天夜晚应有的节奏。
送你入睡的是蛐蛐,但迎你早起的却是鸟鸣。乡间有各种各样的鸟,我大多都叫不上名儿来,它们会在清晨落在屋外的栏杆或电线上,像是五线谱上刚写就的音符,先亮个身段,然后才开始歌唱,或远或近,高低夹杂,有的婉转,有的清脆,与蛐蛐或蝉的合奏相比,它们的声音才更称得上动听。这幅场景你不一定能见到,等你在鸟声中醒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它们大多已经散场,各处觅食去了。
这时候钻入你耳朵的应该是鸽哨,那些多是为人所饲养的鸽子,顺着一个方向开始在村庄的顶上飞翔,清晰的鸽哨也就随着响起来,长久不绝。它让人觉得天空辽远,但家园切近,和城市里的汽车的鸣笛声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相同,它让人们觉得更加贴近生命,贴近土地。
下午的时候,会有老人推着自制的小车走街串巷地兜售一些零食,他们步子的节奏是和着吆喝声的,走两步就喊一嗓子,别具韵味,又各有不同。我们那儿有一位做老豆腐生意的老人,他吆喝时,总是“卖”字先出口,停顿一下后,才喊出“老豆腐”来。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在黄昏的时候推着小车走遍村庄的每一条街道和小巷,在一声声吆喝声中一扇扇门打开了,露出一个个孩子的脑袋和一只只缀着青花的碗来,他就停下来,掀开桶盖,接过碗来,舀起满满一勺……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总是有淡淡的笑容,大概他也知道,那一声声吆喝声中有孩子年轻的新奇和深切的盼望吧!
太阳一下山,天就黑下来了,炊烟升起的时候,母亲也就开始唤孩子了。她们大多站在门口,扯开嗓门,呼唤自家孩子的乳名。哪怕隔了半个村庄,哪怕杂了许多其他的呼唤,她的孩子还是会一下子分辨出她的声音。开始还不以为然,等那声音一急,孩子就只好擦擦鼻涕,拾起沙包或玻璃球往家赶了,他怕那个声音担心。现在这样的声音也很少听到了,没有的这样的场景和氛围,城市又太大了,这样的呼唤失去了意义,只好自觉地消失了。
当然还有其他的声音,如鸡鸣狗吠的声音,那在乡下实在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非三言两语能道尽。还有下雨下雪的声音、麦苗喝水的声音、土地解冻的声音、河流行走的声音等等,这些声音在城市化进程飞速发展的今天都日渐消失了,我说的消失是指很少被听到或失去了它们本来的意义,它们在我们的生活中正渐行渐远,最终湮灭无闻。
我没有贬责城市的意思,毕竟它的存在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可是在这么一个夏末的午后,望着窗外有些阴郁的天空,我突然迫切地怀念起那些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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