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里的性
文学的世界是人的世界—尤其小说的世界里世间百态无一不看见,性,自然也是其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然在说起来性的时候,作家们往往会斟词酌句,就怕一个表达不好就陷入了下流叫人撇了
嘴,也弄坏了名声,但又不舍得不写,毕竟,性是人们普遍会感兴趣的内容,是人性的弱点抑或人性
的本质。
当然,果真是专事涉及性的文学作品是有专门的名字的—情色文学。最著名的就是那一部《金瓶
梅》了。《金瓶梅》里的性描写多用诗词,但也依旧露骨香艳,甚至还会让读者有一种秽亵感—到底
有些下作,人总是愿意把自己跟其他动物分开去的。也并不是只有《金瓶梅》一部情色小说,《警世
恒言》、《三言二拍》这样的社会小说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可以划归到情色文学里的。
张爱玲写性是高明的。她往往可以用看似跟性没有关系的话来写性,就好像在《红玫瑰与白玫瑰
》里,她这样写“只把手摸到它去熟了的地方”。《小团圆》里她也写“他讲几句话又心不在焉的别
过头来吻她一下,像只小兽在溪边顾盼着,时而低下头去啜口水。”当然,《小团圆》里还有更露骨
的性描写,却叫人感觉不那么好,藉用张爱玲自己的话—有些秽亵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
,反倒有一种无所顾忌的坦然了?不管怎样,张爱玲写性是高手,她给了人遐想的空间,自然比那种
直白的文字高明。
《白鹿原》是非常好的小说。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西北人豪爽的缘故,做文章亦豪爽?《白鹿原》
里的性过于原始豪放了,一上来就干柴烈火,完全不给人任何的喘息,没有多少美感(至少我是这样
感觉的),虽说那样浓炙的爱是人性压抑后的爆发,到底也太直白了,或许,西北炙烈的美也正是这
个地方?很多年以前读贾平凹先生的《废都》,除了那些“此处省略多少多少字”就是一些过于直接
的人体反应的文字,简直叫人不忍读下去,只觉得秽亵,没有美感,连带对性有了排斥—这也挺讽刺
。
西方人的性爱在我们的眼睛里似乎是开放的,尤其六七十年代的性解放更让我们对他们有一种认
识—对待性,西方人是无所谓的。可事实并非如此。西方社会是宗教社会,而宗教对性是严苛的,甚
至一度有过禁欲的时代。涉及性的文学也曾经是禁书,旁的不说,单单那一部闻名遐迩的《查泰莱夫
人的情人》就多少人为其委屈过?当然,《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里的性描写是美的,尽管劳伦斯有直
接的描述,到底还是心理引导的成分更多。
日本的情色小说我没有读过几本,只有渡边淳一的《失乐园》。渡边淳一行过医,对人体应该是
很熟悉的,所以才能够写情色小说?渡边写性就好像AV的脚本,一步步清晰明朗,性的美反倒不怎么
见,虽然他总是会用到“性是美丽的”这样的话,到底有些强行言美的味道。日本的另外一个著名文
学家村上春树也描写过性,亦逃不开直白,性的美丽却感觉不到。或许,日本人将性看得稀松平常,
不必遮遮掩掩?但太直白了也有些叫人受不了,不是吗?
性,到底要怎样写,这实在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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