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人家 发表于 2014-10-8 20:31:50

国庆征文:盼信

妻未来信。
  我就盼信。
  盼信便盼信,不外乎每天一到送信时分就挤进收发室,能插上手时就亲手一封一封地拣信。不能插上手时就睁大眼睛看别人的手一封一封地拣信。生怕漏掉自个尊姓大名的那份心思,就是逢老板给自己发薪水也没这般虔诚过。当然有时免不了做些超凡脱俗的举动,间或跑去邮局,迎住那或梳头或修指的小姐问,我写的那地址对么?按那地址该你们邮局送么?送信是每天一送么?
  小姐们有盈盈一汪秋波,笑我这男人傻,笑我这男人痴,或问一句:盼家里信啵?不好意思地回一句:盼妻的信。于是那汪小潭笑得几乎荡出秋水。当然也有小姐听得不耐烦,便一瞪凤目:哪有邮局不一天一天送信的,有病哦?
  我当然无病。都市小姐自然是少见而鲜闻,我那故乡的小小邮政所,十天半月送一回信也不是没有。
  不过,在小姐们面前,无论眉开眼笑的,还是嗔目斜眼的,我只能笑颜以对,仿佛生怕得罪了这一班小姐,妻的信自此会石沉大海似的。
  盼妻的信,自有他几分原由。妻是极慈弱的,平素见人家杀鸡宰兔,也眼泪汪汪地叹气。慈弱的内质是纯善。妻的纯善叫我总是无言评说。她有个外甥,也就是她姐的儿子。她姐与姐夫离异,分得一个儿子。在儿子将要上大学那阵,她姐竟然因病不治而归。姐去世后,妻就当上了外甥的母亲。不但每次出差去省城,总要大包小包给外甥送些吃的,甚至做作业的草写纸也背上一包。有次我出差,她来信说,外甥自费上学,学费尚差一千元,因要得急,便没与我商议便作主给了外甥。她求我原谅。对妻这份纯善,我很欣赏地写信鼓励了她,并表明丈夫有理由保护他所爱的人。
  你可以想象这种样子,我在家自然常扮演的是安慰她的角色。可我因出门在外的多,这也便常给妻牵肠挂肚的机会。一次我按约定时间给她挂电话没挂通,谁知第二天就接到她的电报,问有何意外,并要求我立即回电使她放心云云。弄得同行伙计们笑话几日,我亦有口莫辨。
  想一大老活人, 哪里总会碰上飞机失事, 轮船沉江, 汽车翻个的怪事。而她,那份担心简直让我老长不大。
  然而妻毕竟是纯善的,你说她神经也好,有病也罢,她照样那么个样子,有回还在信中警告:我给你买的钙铁锌吃了没有,没吃回来可不依你。
  从心里说,我总觉自己有保护纯善的这份责任。因之在盼到信后,妻在信中说上面号召大家为灾区人民捐款,她把我刚寄回去的六百元钱一下全捐了。信尾还说,冰箱等明年买吧,现在秋凉了,买了也无用。我自然不能责怪她,她用纯善对待这个世界,对待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却用清苦对待自己。我不敢说她有多么高大,她甚连共产党也没入上。但我在心底承认:自己是深爱着她的。
  妻未来信。我就盼信。我不知我盼的信里又有无让她可以流泪又可以同情的故事。
  我猜想总有的。凭着妻那份纯善,这故事一定少不了。
  版主先生:
  这篇小文件,原来打算参加“春之声征文”。但因超过了时间,没能赶上。
  这次不知能否参加本次征文?
  如不能,请帮忙删除!
  谢谢!
  作者。
  2014.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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