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要高耸于思想的峰巅(韩小蕙)
都说散文最难作,我以为此话不假。不过,散文作起来又实在很容易。不是吗?你看,不论各级官员还是在校学生,谁都可以凭真情实感来上一篇。慢慢积多了,出上一两个集子,还可以成为散文家。无怪乎人都说:当作家成名太容易了!可是,距真正的散文艺术,这差距不啻千里万里!
新时期以来,小说、诗歌、评论……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长足进步。相形之下,散文虽也有发展,但面貌改变不大。我们的大多数散文篇什还沉溺于书斋,或于唐章宋文的古典流叙中重复古人,或于感时伤节的传统体验中流连不返,轻轻松松地一味追寻着美文的意蕴,管他什么新时期还是90年代。至于研讨会上宏论散文艺术的发展,数十年不变总是一个“真”字,似乎只要念好这本真经,一切就无需再研究。
包括我自己在内,这许多年荒于思索,一直抱着“真、实、味”(有真情、有内容,有文釆)的三字经,沾沾自喜于佳辞丽句。及至近经几位大家点拨,方才顿悟,想到是应该思索一些问题了。
对于一言以蔽之的“真”字,我就忽然困惑起来:到底什么是“真”呢?
不论表现什么题材,不论运用什么形式,艺术的最本质就是真。这话看起来过于普通,但细细琢磨起来,普通之中所蕴含的逍理其实最是深奥。比如散文界争论的一个老话题--杨朔的散文,你说是真呢还是不真?就个人体验来说,你无法指责杨朔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但就时代来说,他离真实的社会生活又相差得多么遥远。我以为,真实,不应是个人的一厢情愿,或曰一己在心中堆砌起来的虚假的真,而应是凝结着广阔社会内容的历史真实。
那么,通往这历史真实的道路如何走呢?
我们的散文如何在文学史的高度上,做出一点新的贡献呢?
有一位散文家曾这样说过:“散文,不仅植根于情感的土壤,而且高耸于思想的峰巅。那种属于整个进步人类的优秀思想,那种能成为后世几代人享用不尽的思维之果,那种充满智慧与文明的营养之海,是未来散文的希望之光。”
这话说得太有见地了。思想,站在当代哲学制高点的思维之果,最本质地反映着当代社会历史人生的智慧之光,应当是散文艺术追求的大境界。20世纪90年代的散文艺术,再不能只信步于小桥流水之畔自我感觉良好,而应当冲到大风大浪、大山大海、大荒野大沙漠之中。面对着新时代的复杂体验,我们应当把全部的生命体验都带入散文创作之中,而不能只包容在传统习惯容许的规范之内。应当真正地跟上并勇敢地反映社会生活和人民的情绪,而不能只虚浮地点缀和矫饰生活。“决定一个时代艺术成就的最高成果取决于那个时代所能达到的思想高度”,我们也应当把这句话引入到散文的境界中来。打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如果把散文比作一柄宝剑,那么闪在剑锋上的咄咄逼人的锋芒,当是焕发着人类创造精神与智慧的思想之光。
当一名作家,其实是难而又难的。不是能写出100万字或者出上几本书,就能得到作家的称号。
作家应当是人类最神圣的称号之一。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文学不是别的,她是生命中的太阳。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照耀着人类前行。她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人,静静地听着我们寄托生命的倾诉,予我们以慰藉的温暖。你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文章,给这个世界增添几分光明几分温暖。
倘若一切热爱散文艺术的人,都能够寻找到这样的意境,则散文没有理由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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