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文学要轻得像鸟赏析
最近第五届曼布克国际奖揭晓,美国小说家、翻译家莉迪娅·戴维斯成为新科获奖者,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她的小说写作名副其实为“微小说”,究竟短到什么地步呢?比如《那些希罗多德告诉我的事》,全文一共九个字:就是关于尼罗河的鱼。小说在文学研究中,一直有一条古今中外都基本公认的标准,那就是长篇小说才是小说创作的金冠,最杰出的小说家一定是因为他/她的长篇小说而被承认。大部分的文学奖项、市场和媒体,都格外青睐长篇小说。在这种内部与外界的循环刺激下,世界各国的作家们普遍迷恋鸿篇巨制,中国的作家也没有例外。
就拿鲁迅来说,他在世时曾经兴致勃勃拟了好几个长篇计划,要么忙,要么有其它的悲事破坏了创作意念,导致一部也没能真正写出来。就这样,鲁迅一生也没能有一部长篇小说问世,直到现在仍有人因此质疑他的文学创作能力,而当下的作家又有谁能像博尔赫斯或者契诃夫一样,敢对长篇翻白眼呢?
有记者观察统计说,“中国目前每年诞生约8千部长篇小说,但能出版和发表的大约只有2千部,大量长篇小说严重产能过剩。但即便如此,国内一些作家还在长篇崇拜乐此不疲。
文学也有注水肉,有些小说之所以写得长如裹脚布,很难说作者没有私心。大仲马、巴尔扎克、狄更斯等19世纪的作家或明或暗都说过,为了稿费不惜拉长故事。如果稿费标准高一些,则小说完全可以写短一点。这其实是应对规则的无奈之举。
到了20世纪,情况大为好转,《纽约客》等杂志对优秀短篇小说的求之若渴,让稿酬直线上升,所以菲茨杰拉德可以靠稿酬支付奢侈生活,写作长篇小说此时成了小说家的自我角力,直到今天,仍有许多作家将《战争与和平》式的长篇巨制视为顶峰,所以村上春树会写3卷本《1Q84》,《云图》的作者大卫·米切尔在记者问到“为什么你的每部小说都很宏大时”会说:“我真是个白痴,该学学伊安·麦克尤恩,写些短小精悍的,多赚钱。
村上春树的超长篇出版后毁誉参半,而大卫·米切尔的自嘲并非针对伊安·麦克尤恩的写作方式与文学价值。写得越长的小说就越有价值吗?绝非如此。只有写出厉害的长篇小说才能证明作家本身的价值吗?同样绝非如此。
莉迪娅·戴维斯的获奖是一次对未来小说创作的提示,卡尔维诺曾在《文学讲稿》中想象过未来的文学,其特质首先是轻盈——要轻的像鸟,而不是羽毛。长篇小说的价值依然存在,但它绝非是优秀小说与小说家的唯一标准,事实上在今天,除了从网络上红起来的文学作品外,已经很难看到一部纯文学小说会超过35万字。在信息碎片化的时代,人们的专注能力正在逐步退化,短篇与长篇的地位其实已在悄然转换,说不定未来的文学评论家们还要发出“拯救长篇”的呼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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