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花

清风低吟

依然是春意浓浓却早早进入了夏季，天气还有些冷，季节和气候似乎有些不协调。我依然穿着厚厚的夹衣，带着孩子漫步在通往集镇的小路上，女儿说：“爸爸，我们去采摘喇叭花吧。”我说：“行”。可我压根儿就忘记了喇叭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只是走到一处花丛前，女儿告诉我说：“爸爸，这就是喇叭花，你采吗？”望着女儿充满童稚的脸，我摸了摸女儿红彤彤的脸蛋，说：“爸爸不喜欢花儿了，你采吧。”可女儿却说：“我不敢采呢，摘了喇叭花要打破腕子的。”

听女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喇叭花。那还是和女儿一样大的年龄的时候，一次随母亲到田间劳作，母亲薅草，我就在前面帮着母亲扯草，时间长了、累了，就坐下来歇息。于是就到沟边扯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其中有一朵像喇叭、红白相间的花十分好看，我就特意将这朵花拿回来，随地捡了一个玻璃瓶子，盛满水将花插在瓶子里。

母亲薅完草回家，我就将花连同花瓶一起带回了，放在破屋中间吃饭的桌子上。母亲洗完手，开始做饭盛饭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花，就问：“这是你采摘的花吗？”我还以为母亲会表扬我的，便随口回答：“是啊”。

不料，母亲听了大怒，当即打了我一巴掌：“谁叫你摘喇叭花的？喇叭花摘得的么，摘了喇叭花要打破碗的，你看看，家里还有八个腕子，再说，打破饭碗是断自己的食路……”

打完了，说完了，母亲就又忙着去煮猪食。我捂着红肿的脸，哭着想着：不就是摘了一朵喇叭花么？那以后，我是断然不敢再摘喇叭花了。

长大后，在我知事的时候，我才理解母亲：母亲实在是不容易，一家八口人，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忙活，哪有不心焦的呢？何况，家里八口人才八个碗子，倘若我摘了喇叭花再打破几个碗，那家里连盛饭的皿具也没有了。

同时，我也在为摘了喇叭花会打破碗子的说话茫然，我认为，这说话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极致过了几十年而忘了喇叭花的模样。女儿陡然提及喇叭花才勾起了这忘却了的历史。我对女儿说：“采吧，这花好看。”

女儿却说：“采摘喇叭花后手会颤，手颤就会打破碗子的。”我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说：小小年纪在哪听到的说法？女儿很认真的说：“在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都这样说的。”我说：“不会的，摘吧，摘了回去插在花瓶里，再每天浇点水，喇叭花会开得更鲜更艳，自然就会更香。”

女儿说：“要采你采吧，我怕打破腕子。”听了女儿的话，我嘀笑皆非：女儿比我那时懂事多了。那时候母亲不允许采摘喇叭花是因为家里太穷怕打破腕子，而现今希望女儿采摘喇叭花是想让居室更加香馨，可女儿却深怕打破家中的碗。

女儿才七岁，读小学二年级，爷爷奶奶的一席话就让她刻骨铭心。从女儿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希望，似乎是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找不到的。

也难怪，毕竟经历了几十年的故事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女儿提醒连一点印迹都没有，怕是要从记忆中消逝，我为自己悲哀，为女儿欣慰。

我终于采摘了一大束喇叭花，拿回家插在花瓶里，女儿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花浇一遍水，喇叭花在女儿的精心培育下，一天比一天鲜艳。下班回家，打开房门，总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让疲劳了一天的我轻松了许多。

喇叭花花期短，过了花期一定会凋谢，我想那时候一定会很失落。

这想法，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