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现在，感恩过去

方舟

我前年在学校打篮球时不小心被篮球砸中嘴巴，感觉舌尖一辆凉，从嘴里掉下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看是牙齿，是我的左门牙旁边的那粒松动了十多年的牙齿。它没有掉下来时，我经常性的诅骂它，骂它突出原来的方向，脱离其他牙齿的整齐。

骂它分裂一小块牙齿夹在左门牙中间，使与左门牙中间的缝隙变宽，使和原来就缺了一小块的左门牙一起看起来变成了一个引人注意的缺口。现在它掉落了，原来的缺口就不算什么了，现在的缺口看上去简直掉落两三粒牙齿的感觉，实在是影响原来就不好看的面孔，有点使自己都恶心了。

我决定去补牙了。先到强哥那里去咨询，强哥是中医院的牙科医生，我们东山的老乡。强哥让我躺上整牙台，他知道我怕痛，说是先躺下让他看一下，看一下看一下就趁我不备，

拿着钳子一下子就将左门牙旁的那粒小牙掰掉了，让我还没有回个神来。他将一团药棉放在我嘴里，要我用力咬着，一个星期后再去找他。一周后，强哥到长沙去了，他介绍我到范蠡北路的严医生那里去，建议我做隐形易齿，严医生是他的徒弟。

我去了严医生那儿，严医生热情的接待了我，我具体咨询了安装隐形易齿和安装陶瓷牙齿的利弊，隐形易齿不伤及现在的牙齿，只是套一个牙齿到牙帮上，将缺口挡住，但吃东西时不方便，要取下来，吃完饭后再套上去。

晚上睡觉也最好取下来洗干净，第二天早上在清洗后套上。陶瓷牙齿美观，一旦安装上，好的可用终生，不需要取下来。但要将两边的牙齿打磨小一个圈，对现在的牙齿伤害很大，甚至还可能在打磨的时候将现有的牙齿磨穿，要进行修补治疗，并可能造成死牙。我很怕痛，第一要问清的就是哪一个不痛些，回答是隐形易齿不痛，于是我就决定做隐形易齿。

严医生取一些蓝色的粉末，用水调匀成浆糊状，然后用勺子挑到两片牙模上，放到我嘴里，要我用力的咬。牙模很大，放到我嘴里快将我的嘴撑破，又快伸进喉咙，几次想呕吐都强忍了回去，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既没有看到他将牙模消毒，又不知道这个蓝色的浆糊状的东西是什么，对人有没有害。心中有疑惑也不敢问，直到他将两个牙模做好，我已经泪眼汪汪了。严医生让我留下电话，说一个星期左右牙齿来了就通知我。

大约一周后，严医生打电话通知我牙齿到了，我赶到严医生出，他拿出我的隐形易齿，白色的牙齿嵌在一个透明的肉红色的塑料套里，要我张开嘴，将牙齿套上。牙齿套上去后，有点紧，有点痛，照镜子看，肉红色的牙套和牙龈一个颜色，缺口完整的挡住了。

我很高兴，谢谢了严医生我就去送给妻看，妻说很好，看不出是安装的假牙。于是我每次吃饭时都将假牙取下来放在口袋里，吃完后再将假牙洗干净后在套上牙龈，下班回来也将假牙取下来放在纸杯里，第二天又洗干净后套上。周末在家就干脆不戴，但是有时出门会忘记，往往下楼走了百来十步又折返上楼去，这时妻儿都知道我将假牙忘记戴了。

每天戴牙取牙成了我的一项新增的工作，有时忘记了，懒回去戴，干脆将嘴巴咬紧一些，少说话，尽量不露陷儿。最使人担心的是，有时在外喝酒，将牙取下来放进口袋，酒喝得七八分醉时，总是担心假牙会遗失，不时的摸口袋。

也不敢套进嘴里，怕吞下去，有几次找牙找不到，总疑心自己将牙吞进肚子里去了，直到找着才放心。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去快两年了，前不久一次喝酒喝醉了，醒来不知牙掉到那里去了，最终也没有找着，我一直到现在都疑心是否被我吞下了肚。

隐形易齿没了，那个缺口显得格外的大，自己都恶心了，决定还是去补牙。到底是补隐形易齿还是安装陶瓷牙齿，心中犹豫不决，妻说，隐形易齿不方便，你年纪又不是很大，日子还长，还是安装陶瓷牙齿吧。

我也想安装陶瓷牙齿，但安装陶瓷牙齿要将两边的好牙磨小一个圈，有可能还会造成牙齿坏死，我又有点怕，本来牙齿就不好，还将两个好牙磨坏，实在不划算。我跑了几家医院，最后决定到中国银行斜对面靠近六中巷的中间的一家牙医所去咨询。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美女牙医在给人治疗牙齿，见我进去，问我有什么情况？声音柔柔的，将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点。我说我要补牙，她问我补什么牙，是隐形易齿还是陶瓷牙齿？多少价位的？“你看我这缺口，到底补隐形易齿还是陶瓷牙齿好呢？”

“你自己决定，价格表在墙上，你自己看。”“做陶牙很痛吗？”“打麻药就不痛了。”我的思想斗争非常的激烈，安装隐形易齿不伤好牙，但麻烦。安装陶瓷牙齿一劳永逸但伤好牙。一会儿说安装隐形易齿，一会儿又说安装陶瓷牙齿，弄得美女牙医说：“你还是想好了再说，我先睡个美容觉。”

最后还是怕痛，又怕伤好牙，据说牙齿还与心脏相连，可诱发心脏病死亡，我还不想死，往手术台上一趟：“安装隐形易齿”。美女牙医替我消毒时，我又想起天天怕忘记牙齿的担心，心一横：“安装陶瓷牙齿”，搞得美女牙医说：“大哥，我服了你，你到底想安装什么呢？”“陶瓷的，再不改了。”

我躺在手术台上，美女牙医拿一根钩子样的东西钩进我的嘴里，我在没有找到答案前心中一直在打鼓，怕这钩子将我弄痛。探照灯照着我的眼睛，使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感觉像砧板上的可怜的羔羊，准备任人宰割，壮烈牺牲。

美女牙医拿一支注射器往我缺口两边的牙齿根部牙龈上开始注射麻药，当针头刺进我的肉里头时，我全身肌肉紧绷，双手紧紧的抓住手术台两边的扶手，一股刺痛传来，我感觉被注射麻药的地方慢慢的肿起来了，肿的好像连嘴唇都外翻了。

牙医拿着一个小砂轮开始像在石头上雕刻一样在我口里工作起来，边磨边喷水，与我看到路边刻墓碑的师傅工作程序是一样的，砂轮发出的刺耳的怪叫声中还夹杂着呼噜噜的像抽水机抽水时气压不足水压不上来的声音，使我简直觉得是世界末日。

疼痛比我想象中的要轻一些，也没有我料想的满口的水和唾液使我呕吐不止，原来那根钩子是吸水管，那呼噜噜的声音是吸水的声音，将口里的水和唾液吸走，使人不至于呕吐。我又担心这钩子是否消过毒，是否直接从上一个患者的嘴里直接放进我的嘴里。

这样在地狱中磨练大约50分钟后，几个医师都过来看过，将两边牙齿上任何一点的突起都磨掉才罢休。最后好像还不满意，觉得要再磨去一点，但可能将牙管磨穿，要进行治疗，并且牙齿会彻底变成死牙。

我怕极了，挣扎着含混不清的说：“宁可丑点，不可将我的牙磨穿”，为了强调我的意志，我接连说了两三次，不知是我的意志起来作用还是牙医怕将牙齿磨穿后要替我治疗，她放弃了，没有再磨下去。

接下来就是倒模，用不知名的粉加水调成浆糊状，放在两块板上使劲伸进我的嘴里，伸的我眼泪都出来了，有种反胃呕吐的冲动，最后还是强忍下去了。我使劲咬下去，约一分钟取下模子，我才从手术台上下来，麻药的药力还没有完全消除，牙龈还是有种肿胀的感觉。

我照镜子一看，哎呀，缺口两边两粒和米粒差不多大小的牙齿是哪儿来的呀？医师淡淡的应了一句：“磨的”，我心里一紧，完了，完了，两粒好牙报销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认命。

医生搞了一个临时牙齿替我套上，留下我的电话号码，我走了。大约一周后，我接到电话，陶瓷牙齿来了，我利用中午的时间去安装。一切顺利，半个小时就将陶瓷牙齿套进去安装好了。照镜子一看，哈哈，比原来的牙齿漂亮多了，心中原来因磨掉了两粒好牙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我开始自责了，觉得对不起那粒被篮球砸中掉落的旧牙，对不住那仍然被我用卫生纸包住放在盒子里的旧牙，对不住失去了营养，向前凸起仍然为我服务十多年的牙齿。虽然它可能是希望我能将缺口补上，能有牙齿顶替它的位置，虽然它的伙伴也希望将缺口补上，能增加我的美观，但我还是有丝丝的愧疚！

我将好好的保护现在的牙齿，来回报已经失去的。珍惜现在，感恩过去，这是我将用剩下的人生来做的事！

2014-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