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 的日本科学家、85岁的赤崎勇教授曾对采访他的记者说:年轻的研究工作者不要只追逐时髦的课题,要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一项研究要想得到评价,往往是二三 十年以后,不能急功近利。科学是这样,文学何尝不是如此?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45年出生的法国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十几岁就开始文学创 作,23岁出版小说处女作。阿多尼斯、提安哥、村上春树……每一位都是文学的长跑者,也许下一届就轮到他,也许终生与诺奖无缘。他们是我们熟悉的,也是我 们陌生的。
肯尼亚的文学国宝
恩古吉·瓦·提安哥
提安哥是自纳丁·戈迪默、库切之后,最有希望获诺奖的非洲作家。在众多的非洲后殖民作家群之中,提安哥是一位最富民族独立意识和本土文化保护主义的作家 兼评论家,其长篇小说《一粒麦种》是非洲文学中的经典。小说讲述一个被家乡公认的英雄,在安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秘密,他为了保全自己, 曾背叛民族英雄基希卡并向英国人告密。此时他的家乡正在筹划一场肯尼亚独立日的庆祝大会,前反抗军斗士R将军和寇义纳打算当众处决背叛基希卡的通敌者,令 其在大会上坦白自己的罪行。小说对独立后非洲所面临的复杂多样的经历和错综复杂的冲突,包括社会身份的缺失,把握得恰到好处。之前,他描写非洲生活的小说 《别哭,孩子》和《大河两岸》已经广受好评,至《一粒麦种》,艺术性更趋完美。
恩古吉·瓦·提安哥 1938年生于肯尼亚一个农民家庭,曾在英国利兹大学续修文学,1967年回国,在内罗毕大学任教,改英国文学系为非洲文学和语言系。1977年因抗议当 局对英语的强制性教育而被政府逮捕,获释后与家人过着流亡的生活,直到肯尼亚独裁者阿拉普·莫伊下台才终于得以安全回国。由于政治和健康的原因,最近十五 年提安哥旅居美国,在纽约州的大学工作。他声称决不去写与美国有关的作品,美国的作家太多,而非洲的作家太少;提安哥认为,文学应该反哺滋养它的土地和人 民。
阿拉伯诗人
阿多尼斯
此次诺奖文学奖颁奖前,阿拉伯诗人阿多尼斯也再次成为热门人选。出生于1930年的叙利亚农民之家的阿多尼斯,从小热爱艺术。他是在西方世界获得最多殊 荣的东方诗人。他喜欢尼采和鲁迅。“我正集合鲜花,动员松柏,把天空铺展为华盖。我爱我生活,我在词语里诞生,在早晨的旌旗下召集蝴蝶,培育果实。”“世 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向我袭来的黑暗,让我更加灿亮。孤独,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阶梯。”读阿多尼斯的诗歌,激情会瞬间而起。阿拉伯 语专家、阿多尼斯中译者薛庆国先生认为:“阿多尼斯是当今世界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无论在阿拉伯世界,还是在欧美国家,他所到之处,都会掀起一场诗歌的风 暴。”
“在这个喧闹的世界尤其需要静寂,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能关注到世界的走向,虽然不容易做到, 但当把静寂孤独看作是一种正常的状态,那么就容易静下来,生活也因此发生改变。阿多尼斯就是这类作家,他写过《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也来过中国。”诗 人、作家程勇说。这本《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2009年3月中文版出版,阿多尼斯免费出让版权,半年不到即售罄。目前他居住在黎巴嫩。无论对黎巴嫩,还 是对叙利亚,阿多尼斯批判着,同时深爱着。
前些年,七旬的阿多尼斯,回了趟叙利亚。故人多乘黄鹤 去,有健在者,沧海也已改变彼此模样,相见不相识。一位孩提玩伴,和他同村长大,经人介绍,总算辨认出他来,两人相拥,阿多尼斯痛哭流涕。和一位同胞的拥 抱,得穿越几十年风尘。“抱紧他的那一刻,我发现,我和我的祖国之间,没有任何问题。”——道出此言,阿多尼斯委屈得像个孩子。诗人不容易衰老。“他很乐 观,虽然84岁了,但气场十足。”陪同他访华的翻译回忆道。“他毫无倦意,比他年轻许多的陪同者活动完了,直接去医院看咽炎。”
在阿多尼斯看来,每一个伟大的诗人,都应该与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他的脚踏在家门口的土地上。他本人,一向以百折不挠的倔强抗争权势与世俗。被评为“很接近诺奖”的阿多尼斯对获奖与否始终看得很淡。
“最悲壮”的入围者
村上春树
连续6年入围诺贝尔文学奖的日本知名作家村上春树,再次与之无缘,被媒体称为“最悲壮”的入围者。日本新宿一家书店在去年诺奖揭晓后曾打出过横幅:“这 个世界上还没有与村上春树相对应的文学奖”。众多村上的书迷10月9日聚集在东京杉并区的图书咖啡店“6次元”。得知村上未能获奖后,他们纷纷失望地表示 “太遗憾了”、“等明年吧”。“日本诺奖很多了,村上可以等,他也不老。”
在中国,15年来村上作 品仅有数可查的正版便刊行了280万册,此数字大约已超过新时期出版所有日本文学作品的总和,在中国出版界堪称传奇。他的《IQ84》在日本发行时,有人 在书店通宵守候,不眠不休;有人拿到书后席地而坐,一气读完。“诺奖作家的作品在获奖后开始畅销,而村上已经畅销了!”有人俏皮地说。对于作家来说,畅销 是一把双刃剑,过于畅销也许正是村上不被诺奖青睐的因素。复旦大学汪涌豪教授曾在他的书中写道:“记得卡莱尔(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散文作家)曾说过:‘凡 是伟大的艺术品,初见时必令人觉得不十分舒适。’如果这话是对的,那我们不能不说,《IQ84》太流畅好读了,一如他以往的小说,去日本化的语言和欧美风 的音乐,都是全球化的通行门票。更不要说,他笔下的Hugo Boss西服和Givenchy连衣裙,如今都已经穿在人们身上;法国酿的红酒和意大利面,也早已到人们嘴边。”
觉得村上必然能获奖的与不能获奖的,似乎分成了两大阵营。但无疑村上已跻身世界一流作家的行列。日本知名文艺评论家黑古一夫先生评论《1Q84》缺失文 学作品的批评性。瑞典报章评论员卡尔松则表示,他的作品更趋近于大众,没有达到文学品质的高峰。和同获诺奖的大江健三郎、川端康成比,还是有一定距离。
长青树
米兰·昆德拉
李欧梵说:“昆德拉写的是小人物,但运用的却是大手笔,不愧为世界文学的一位大家,足可与马尔克斯媲美。”韩少功说:“不仅在于它(昆德拉小说)表现的 历史和思想对中国人有一定的启发性,而且作者那种轻巧的‘片断体’,夹叙夹议的手法,拓展了文学技巧的空间。”对于昆德拉,赞美如斯,非议也未断。他不是 传统小说的实践者。昆德拉与中国颇有渊源。2002年5月,上海译文出版社购得昆德拉13部作品在中国大陆的中文版权。翻译用的原书,全部都是从昆德拉家 中拿出来,由他亲自指定的法文“定本”。《被背叛的遗嘱》等由昆德拉的最新手写修订,比法国版更新。内容上也补齐了以往中译本不恰当的删节。译者都是我国 具声望的法国文学专家、教授和翻译家。其中的法国文学博士董强还曾听过昆德拉的课,是昆德拉的“中国弟子”。
米兰·昆德拉常常将不同时代、不同类型的人物故事顺手拈来,揉进自己的小说中,同时讲述两种甚至几种故事。在其作品中,历史与现实,真实与虚构杂糅在一起,既可随意拆开,也可随意拼装。拆开来是各自独立的故事,组装起来就是一部诗意的“复调式”小说。
昆德拉的热爱者认为:诺奖评委在文学趣味上是比较保守的。20世纪先锋派的作品很少能评上。小说的实验,形式的实验并不被鼓励。
“女福克纳”
奥茨
今年76岁的美国作家乔伊斯·卡罗尔·奥茨至今已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她曾获得欧·亨利奖,美国国家图书奖,法国费米娜文学奖,被誉为“女福克纳”。自威廉·福克纳、海明威、索尔·贝娄之后,美国作家少有获诺奖也是被文学爱好者们所议论的。
评论家、小说家王宏图说:“卡罗尔奥茨是美国二战之后影响最大的女作家之一。她在上世纪60年代初便开始写作,迄今已有五十余载。她才气横溢,著作等 身,除长篇小说外,对短篇小说、诗歌、戏剧、文学评论等体裁也多有涉猎。她几乎以每年一部的惊人速度创作长篇小说,有时甚至达到两部,总数已近五十部。 《他们》、《大瀑布》等在其众多的作品中尤其为人称道。如今她虽已年过七十,但创作激情依旧很旺盛。她的创作也引起了不少批评家的非议。有人指责她写得太 多太滥,不少作品内容大同小异。平心而论,她是一位掌握了高超写作技艺的作家,能把相似的主题反复再三地演绎。尽管多产稀释了情感的力度和浓度,使她无法 抵达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高度,但也足以超出一般作家的平均水准。
“虽然奥茨写了那么多作品,她本 人的生活却是出奇的简单。她很早便在大学任教,可谓典型的教授作家。由于没有养育子女之累,她得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写作之中。据她自述,她的生活很有规 律,每天定时起床,跑步,八点必定坐到写字桌旁。她的多产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长年持久不懈的勤勉。”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通过这几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我们发现诺贝尔文学奖的魅力就在于大家都猜不透它,它的结果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么,著作等身还不够,还要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