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城市放逐的囚徒

方舟

黑夜，把白天的喧嚣
打理得很有规则
整整齐齐的摆放在
拔地而起的高楼里
那些被毒辣的阳光
晒得疲惫不堪的灵魂
努力拍打着
被现代文明划伤的翅膀
试图在高空中寻找
能够安歇的巢
房地产公司精心设计的图案
让吹入城市的风迷失了方向

在城市的一角
孤独和漂泊之感，一下子
涌向酒吧
涌向夜市
涌向夜妓丰满温暖的乳房
涌向内分泌紊乱的KTV
把刚打了一个盹的喧嚣
重新唤醒，遮掩霓虹灯影里
摇曳着的脆弱

我怕喧闹
我怕拥挤
我怕身边呼啸而过的汽车
我怕一天比一天长高的楼房
我怕无孔不入的造假技术
我怀疑我不属于现代人类
或许，我本就是
从古代的某一部落穿越而来
或许，是被城市放逐的囚徒

酒吧里的萨克斯管乐
犹如旷野里蜿蜒流淌的小溪
把寂寞洗得通体透亮
借酒浇愁的冲动，一度
使雄性荷尔蒙喷薄而出
霓虹的柔光
以穿越时空的速度
穿透高脚玻璃杯
把半杯红酒，照得满脸通红

对于我的酒量我从未怀疑
蛮夷之地的野性，在火塘边
烈度很高的土锅高粱酒
穿喉而过，直达腹部
这是在云南的某一个小山寨
每晚都温习的功课

今晚，我醉了
醉倒在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酒吧，一种
名叫柔红的葡萄酒
脾脏俱裂，肝肠寸断
苦涩了一夜
心痛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