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风而语

方舟

说起风，总会想到雨，仿佛风若非同雨共舞便会失其曼妙失其神韵失其百态。例如和风细雨的婉约柔情，狂风暴雨的豪迈壮阔。总而言之，风，就着雨，便是不错茶点。

然而风，离了雨，也大有姿色。罢却烛影摇风的凄清，还有杨柳弄春柔的依依；合了那帘清闲的风与月，还有断肠的落花飞絮；切了夜窗的秋竹寒，还有百啭的踏风黄鹂。风，隐于落花隐于飞燕隐于炊烟。

风，若是诗人，只怕所有的言语都会苍白。春梦时，最解风情如他，撩了少女的情思，皱了一池的春水，沉了纸醉的金迷；怀夏日，最解人意如他，散了弄舟旁的发，染了日暮处的天，舞了庭外的绿荫；秋寒时，最懂浪漫如他，化了烟霞的裙，盗了朝云的梦，携了明月的多情；踏雪天，最知纯粹如他，紧了浪子的脚步，素了繁华的妆容，澄澈了云影与天光。

风带给人的也许是羞涩少女的轻声耳语，也许是强烈的痛苦的诗意，也许是挣扎中的进退两难……尽管风不一定是好的，但绝对是诗情的。因为，若无风，也许会有大漠孤烟直的壮丽，但却是永远都不会有云卷云舒的惬意，也不会有春风抚绿江南的清新，更不会有风沙相依随的永恒。

而今想来，风确是百变的，雨中云端踏花归去时，总是有不一样的风别样的情。然而，在品风带来的一切前，曾把多少意想单一化了！曾以为最多情的是月是夕阳是细雨，在风缭乱青春的长发前；曾以为苍凉意味着荒漠意味着瘦马意味着孤烟，在风刮痛游子的双眼前。只因未曾仔细思量，旧时错过的，只好相逢时尽力把其美与灵深入骨髓刻进灵魂。

如今，对风，总有一种依赖的情愫，无论在江南在塞北还是在水东西。所以情不自禁低声自语时总是背风而立，唯恐风听后觉不妥，再不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