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霸王

方舟

莫以成败论英雄，这句话大概是说，英雄是天生的，成败是天定的，不能以成功失败来划定英雄。我很赞同这种观点。

很小的时候，我们许多小朋友就传唱着：“霸王霸王死在乌江”虽然不知道霸王是何许人也，但毫无疑问的都知道他是一个天下无敌的大英雄。谁家小还蛮狠不讲理；或睡觉一个人占一张大床，大人们都会批评他：“你看你就像个霸王一样，讨厌死了”还有人们把为害一方的地痞流氓，一手遮天的强权分子也称作霸王，或地方一霸。可见霸王本身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我才知道，霸王就是项羽，一个推翻残暴秦王朝的人；一个在楚汉相争中败于刘邦的人；一个在中国象棋上也称霸的，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的这首绝句大概是历代文人歌颂项羽的诗中最著名的一首。前两句是歌颂项羽无论在生前还是在死后，都是万人敬仰的盖世英雄豪杰。后两句是表示对项羽为何不过乌江的不解和他在乌江自刎的惋惜。

两千年来项羽不过乌江不知引发了多少人的猜测与争论，可谓众说纷纭。绝大多数都是美化，神化项羽的赞歌。时至今天本人经过多方阅读，也想对项羽不肯过乌江发表一下自己的一点点看法。

第一，项羽不过乌江并非因为无颜再见江东父老。身为驰骋疆场多年的无敌英雄，身为出生入死面不改色的钢铁巨人，意志坚强绝非常人可比，为了一点面子就自刎，绝无可能。

第二，更不是因为虞姬已死。这样说绝不是冤枉他的感情。

力拨山兮气盖，时不利兮骓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项羽在垓下被汉军重重围困，韩信用四面楚歌来瓦解项羽军心。在此绝境之时，项羽对虞姬吟出了这样一首气壮山河，无限悲凉的千古绝唱。这不兮明在说：“我的江山不保，性命危在旦夕。时局这般的不利于我，我又能如何扭转乾坤。我最爱的人啊！你会不会弃我而去?’’甚至在刘邦破我大营，难保你不会被他掳去做妾。这可能是我最大的耻辱。虞姬啊!虞姬！带着你使我投鼠忌器，丢下你我做不到，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项羽用他冷如刀剑的目光，泰山压顶一般的追问逼死了虞美人。聪明绝顶刚烈无比的虞姬当即就给疼爱她的霸王一个彻底的放心。只留下了一首：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大已意气尽，贱妾何贪生的誓死忽如归的绝笔，而拔剑自刎。不难看出霸王在最危急的关头还是把江山放在第一位的。

第三，绝不是要对现“破釜沉舟”的誓言。当初项羽令三军打破锅灶，凿沉船只，只是表明誓死的决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余地；鼓舞士气，轻装上阵，神速行兵的一个重大的策略而已。项羽不会傻到为誓言而献身的地步。

总之在我看来项羽不过乌江确实是他的最好选择，也是为他的一世英雄画上个完美的句号。

这个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人；这个六次大肆屠杀占领区无辜百姓的人；这个活火葬二十万之众已降秦兵的人；这个火烧咸阳宫鸡犬不留的人；这个逼死他最衷心谋士亚父范增的人；这个最后关头连他最心爱的女人都不放过的人；这个一意孤行众叛亲离的人，此时此刻大概早已清醒，他并不懂得如何去坐江山。即使他度江而归，迎接他的大概不是江东父老的山呼万岁；而很可能留守部将的刀光剑影，陷马坑，跘马锁。然后将他五花大绑献与刘邦，以换取自身的安全与富贵。等待着他的将是无休止的羞辱和五马分尸。

想想自己是何等尊贵之躯，怎能遭受那般屈辱。想想自己是何等叱咤风云，光芒四射的一颗耀眼巨星此时已微弱渺尘。望着空空冷冷的山河，霸王横刀向颈仰天长啸，苍天为何如此安排？

英雄的最后一刀杀的是他自己，以谢罪天下苍生，以忏悔之前犯下的滔天罪孽，这就是霸王。

2014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