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方舟

从清晨走向撒下麦谷的黄昏
从黄昏走向滴着露水的清晨
土地 田野 村庄
一口烧煮着玉米的锅
煮不熟孩子的微笑
煮不熟长栖的鸟

在河流的对岸
一只蛐蛐儿在鸣唱
一首不老的歌
向这世界诉说他对宁静的渴望
现在
乡村的夜色正好
可以装的下一首年轻的歌谣

不远处
会有几处灯光
在夜色里像炊烟般升起
在弱弱的星光里翻滚着香气
那喂养了一代人的锅碗里
不是麦子和玉米
煨的是这整个儿天地

这里的土地
什么都能够生长
长出田野 长出村庄
长出健壮的小伙儿
长出美丽的姑娘

即使草木凋零
燕儿呵 你也不舍得远走
春天 只不过
是你深爱着他的一个借口
你爱的是他勤劳的双手
你爱的是他深沉的额头
你还爱他的山一般膀臂
水一般的眼眸

一辈辈的人啊
在这里
出生 死去
在这里
收种 耕犁
这里的每一个坝岭
不是沟渠
而是你糙厚的手纹
是你黢黑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