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心结/张玲

码头发布

这几天，小雨一直下，如雾纱弥漫，这漫天的雨帘，让人感觉心情沉闷。清明时节雨纷纷，二月天气总是春寒料峭，父亲，您在那边冷吗？下雨了，降温了，可曾为自己添加衣衫？您走了一年多了，我对自己有太多的抱怨，总是忙，忙着种地，忙装修房子，忙着照顾孩子……理由总是太多，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如今，新房装修好了，可您不在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您毁约了，我们说好的，等新房收拾好了，您就住进新房子，为我们看门守院，安享晚年。没能使父亲如愿，始终是我的心结。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我嫁为人妇，走进了这个家庭。家里有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操持家务，父亲每天在地里从事劳动。老公母亲在前几年去世了，我听别人说，婆婆去世前，拉着老公的手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老公兄弟姐妹六个，老公是家里的老小，那时姐姐哥哥都已成家立业，而老公还在上学，母亲怎舍得，儿子尚未成家，她就撒手人寰。老公是他母亲去世时定格在心里永远的心结。
我和老公结婚第二年，伴随着女儿的到来，给家里增添了很多欢声笑语。爷爷每天都起得很早，每天都是爷爷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等爷爷扫好地，就会对着我们的窗户喊：“该起来了，太阳都出来好高了”。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是爷爷的口头禅。每当爷爷说这话时，奶奶总是在一旁数落爷爷，我知道奶奶是怕我生气。其实那时我心里真的没有生气，跟着爷爷学会了勤劳，也为我以后喜欢农业打下了基础。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了七年。结婚第八年，我生了儿子，取名跃。爷爷心里一直有重男轻女思想，我大侄子叫飞，爷爷整个头脑里都是飞，从他见儿子第一眼就喊儿子小飞。我曾无数次给爷爷讲，他叫跃，而爷爷一直固执地说，不是跃，这是俺家小飞。时间久了，我儿子的名字在爷爷那里就一直是小飞，也就随他叫了，一直到爷爷去世，爷爷都不知道我儿子的真名字，他每天小飞小飞的喊着，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这个曾孙。我们过了十几年四世同堂的家庭，那时有太多幸福相伴，有太多和谐美满。八年前，奶奶，爷爷相继去世。我忘不了，奶奶临终前拉着老公的手说：这辈子你不能给巧气受，凡事你们两个人商量着做，我放心。可是，奶奶，您许诺过我，说您帮我带孩子呢，如今，我孩子尚小，您和爷爷就不管不问了。我喜欢的四世同堂，幸福驻存没有了。您可知道我想念温馨和谐的四世同堂之家。爷爷奶奶教会了我勤劳持家，经营家庭。我没有婆婆，孩子那么小没人帮我带，是爷爷奶奶去世时的心结。
每天早晨六点左右，我的生物钟总是让我很准时的醒来。我醒来的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一直听着，门口路上有父亲走路的声音，父亲腿静脉曲张，走路好像脚抬不起来，那种走路声音很特别，像落叶随雨声蹁跹，永远留在我心底。
前几天做梦，我梦见父亲端着碗，对我说，他饿了，什么都不想吃，想吃手擀面。可能是我想念父亲做的手擀面的味道，那时一家人用地锅做一锅的手擀面，满满的幸福的味道。我离开学校就步入了家庭，那个时候，刚结婚什么都不会做。父亲每天中午就做手擀面，还说好的手擀面面要和的三净：面净，盆净，手净，还有面要和的硬，做出来的手擀面才有劲道。而今，我不但能做好手擀面，也算得上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可是您怎么不让我一直孝敬您呢？家里没有了您的指挥，我缺乏主心骨，思绪剪不断，理还乱，您让我的儿女，没见过奶奶的面，又没了爷爷，我的老公没了妈妈又没了爸爸，您怎么忍心？
父亲是家里的独生子，可父亲一辈子没过过多少好日子。父亲这辈子六个孩子，每天要辛苦挣钱养家糊口。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这么多孩子，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年老时腿疼都是年轻时在砖厂过度劳累的结果。父亲常说，劳动是农民的本色，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可如今，我都是新型农民了，我种了33个大棚，而且我有聪明的头脑，长着一双善于指挥的手，勤劳的手，数钱的手，这几年钱挣的够花。我把土地经营的有声有色，可父亲您为什么不为我骄傲呢？
人间最美是亲情。我和父亲有过一个约定，我老公是父亲最小的孩子，如今哥哥姐姐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父亲说过，他的心结就是他要看着最小的孙子上大学，娶妻生子，他这辈子就知足了。可是如今您孙子健康成长，还在学校读书，父亲您又在哪里呢？
人的死亡是有征兆的。父亲死后，我听邻居说，父亲去世前几天，曾经一个人去爷爷奶奶的墓地。父亲可能是想念他的父母了，还是爷爷奶奶把父亲招走了？父亲在那年突然患有大病，我们一直瞒着他，但我想父亲一生那么聪明，他心里是明白的，他明白子女的苦心。那时我们希望通过医学手段能使父亲多活几年，可是父亲大病手术刚恢复好，又突然高血压高血糖并发症，医生没能挽留住父亲的生命。
写到这里，我凄然泪下，我不想让文字呻吟成断章。牵挂不在于深浅，而在于真心。也许有人认为给父母买豪车豪宅，父母就是幸福的，而我能给父亲的只能是吃饱穿暖，但孝心是等价的。父亲也一直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儿女温情的陪伴，又何尝不是长辈的幸福呢？
父亲教会了我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父亲去世后好多天我都不敢提笔成字，今为父亲祭文一篇，表我心意：
祭父亲
家公含笑卧青松，鹿鹤双旋舞碧空。
寒雨凄凄滴血泪，戚风号号痛哀声。
苍山荡荡影身远，漫道哀哀魂魄行。
想见音容渺梦里，欲听训诫月三更。
衔环侍父父何处，结草奉亲亲哪踪。
常念深恩恩怎报，又思淳语语谁倾。
两行浊水无言孝，三载素衣愿对灵。
泣杖儿悲清冷夜，倚门人去煞凉灯。
整屋睹物添惆怅，扫塌飞烟起臆怔。
廖表拙媳追悼意，祭文浅浅赤诚情。
爷爷，奶奶，父亲，我们想念你们！你们在世时时刻刻为我们着想，我们没能让你们安享晚年，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心结呢？今逢清明，我漫步雨中，任漫天的细雨敲打着我杂乱的思绪，钱财不过天上水，亲情才是世间亲，雨水禅音，为你们奏乐。请你们安心！再去看你们，我一定为你们多烧些纸钱，让你们在那边富足的生活。

作 者 简 介

张玲，曾用名张巧，安徽省界首市邴集乡人，一名农民。农民有农民的忙，愿做亲和自然的风之泪滴，耕耘土地报答父老乡亲；忙里偷闲写米粒的诗，土话里夯实点笑料，说说农村的年味，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