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沈浩波先生的一封信

方舟

您好，沈浩波先生！
我前些日子在成都，与好友刘清风在一起吃饭，吃着吃着就聊到了网络出版这一块儿。
刘清风原本是一个诗人，道号巴山处子，曾参与过一些诗歌杂志的编辑，在成都这一小撮年轻的诗歌爱好者中，他算是小有恶名。我十分佩服他，一个愿意为了诗歌而放下一切的人，包括女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人，反正他的博客签名是“关于女人，只字不提”，一心只想浴火炼金身，据说早已练就一身铜头铁臂，有坐怀不乱的定力，还时常为此自豪得不得了。我说你那个什么铜头铁臂？从科学的角度去分析，那叫心理性阳痿，“赶紧去九州医院看看吧。”刘清风不以为然，去年又倾尽所有打工挣来的积蓄搞了一个诗歌网站，一年以来将我所有的鸡蛋都投到一个篮子里，最大的希望是希望那个篮子不要被一阵风给吹翻了。
梦想是坚定不移的，梦境也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很残酷，养一只老母鸡长期不下蛋怎么行？这天清风有跟我说，他决定创办一本文学杂志，可是眼下的第一难题就是资金短缺。我想了想，说眼下的难题何止是资金短缺，就算有个百来万，恐怕也未必能将刊物办好，不是每个人都是郭敬明。依照清风的想法很简单，先趁两万块钱将刊号拿到手，再趁两万块钱来印刷，然后在成都地区发行，如果效果好了就拉出版商来投资。可是他这些想法都被我一一否决了，第一，我认为能花10元钱来买一本文学杂志人并不比熊猫多，这年头的男青年都在为衣服、粮食和女人而奔波，女青年都在为房子、汽车和面包而发愁，谁还有那闲情看你的文学杂志？第二，如何运作是个大问题；第三，印刷发行成本高，万一书印出来卖不出去，老母鸡岂不是被活活逼死了？第四，拉出版商就更不现实了，并不是从事出版的人就都有文化，没有人愿意将人民币投放在一只不下蛋的母鸡身上，更何况你那只母鸡一点肉感都没有。
清风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接下来我们就展开了激励的讨论。
眼下网络信息越来越泛滥泛滥、电子出版物逐渐兴起，传统出版业也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危机的结果就是变革。国有出版机构都是有领导的，领导肯定认识不到这一点，就算认识到这一点也认识不到那一点，反正拿的是纳税人的钱，碗里有吃的，手里有摸的，床上有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那么多干嘛？即使国有出版机构完全倒闭或者解体了——按照一些资深人士的分析，恐怕还得几十年，几十年之后我们都老死了……所以现在不用担心，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够吃他个七顿八顿饱了。
这里民营出版商的想法肯定不一样，他们都有得追求，有远大的理想和目标，有的放矢，如果不懂得变通就注定要被淘汰。从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到个体民营出版公司，大家都在探索，都在想方设法来开垦网络出版这一不毛之地，这其实是一座山，一座高不可攀却又不得不攀的大山。山这边是文化的绿洲，山那边是荒凉的城市和贫瘠的心灵，要想将山这边的文化物资输送到大城市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光靠领导们那种老牛拉破车上坡要人推的精神，估计物资还没运送到山顶，大城市就已经变成沙漠了。
于是早期就出现了路金波沈浩波黎波张小波吴晓波姚顺波波波波波波波波波波~~~等一大批豪客，操刀起斧冲上半山腰开始经营驿站，以极低的价格从山这边收购物资，再经过一番加工之后仍旧以极低的价格买到山那边去，生意看起来红红火火，估计赚得也确实不多，而且山上还经常有盗贼出没。在这个嫖娼需要三块钱买避孕套需要五块钱的年代，商品房价都被炒房者吵了连炒房者自己都买不起房了，文化产物的价格却仍旧跟农民工的工资一样，爬得比蜗牛还缓慢。
清风转而也想到了将他的刊物定位成电子杂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是很多人都想到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没看见谁走出过一条正路，不过倒是有不少探路者摔下山崖。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不管你怎么扒拉它，它始终下不出蛋来，就算抱去九州医院也顶不住事，顶多是落下一地鸡毛而已。
我前面说过，出版业就好比一座大山，山上除了传统出版这一条蜿蜒盘旋的老马车路之外，至今还没有其它能被公认的道路。人人都在试图寻求捷径，却又人人都得不到结果。依照鲁迅先生的说法“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路自然就出来了。”可是眼前的形式是，这些人并不是沿着同一条路线在走，而是漫山遍野乱跑，看见哪里有一块发光的东西就以为那是金子，捡起来看也不看就往怀里揣，如此，什么时候能走出一条直道？
在马车盛行的年代，人们都公认马车，后来出现了火车，赶马车的人便开始犯愁了“将来我们这个行业会不会被火车所取代？”就好比传统出版遇到了电子网络出版，出版商们就坐不住了，急着要去探索新的道路。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火车并没有完全取代马车，火车还是火车，不过马车变成了汽车，马车路变成了汽车路，汽车可以翻山越岭，火车可以穿山越岭，二者各显神通。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后来还出现了飞机，那岂不是从事汽车和火车行业的人都该打飞机去了？飞机怎么能这么搞？但据说路金波已经在开始搞了，还在媒体上放出豪言，要做第一家全媒体出版商，即纸质与电子同步，十年之内数字化出版完全取代纸媒出版。这个设想无疑是正确的，可惜他似乎还没有找到一个给力的出发点和支撑点。我前些日子还在想，路金波那个波是不是已经在开始下垂了？结果今天看新闻才发现人家又挺起来了，那厮向来喜欢吹泡泡，前些年就吹了一个又大又圆的，称要投资多少亿打造巨星国际，结果到后来那个泡泡被风吹到太平洋上去了。
我想，路金波要做成第一家全媒体出版商，前路会比较坎坷，现在看似一帆风顺是因为大家都在忙乎着拾自己的东西，没有人去跟他争，如果在将来不远的一天，这山上能发光的东西都被拾完了，大家就只有去抢他手里面的了。当然，万榕可以做的，磨铁也可以做，能不能成为第一现在还不好说。
百度文库本该是一块文化的沃土，只可惜落到了一群狒狒的手里，使之成为滋生盗贼的土壤，这群狒狒们将别人家的椰子偷来堆放在那里，然后再围着那堆椰子欢呼雀跃，可惜可悲亦可叹！现在趁那群狒狒还没有醒悟过来，你们可以利用你手里的资源开辟你们新的战场，别到时候那群狒狒突然回过神来，将文库改做一个独立的互联网出版机构再占山为王，把你们全部赶下山来，一个波都不留，岂不是都该歇逼了？这些东西就跟玩女人一样，鲜活的尤物揣在怀里，说干就干了。要知道你们手里所拥有的资源都是辛辛苦苦多少年来一分钱一分货积攒起来的，而人家百度文库的资源几乎是零成本偷来的，他们偷的不仅是几百万分文档，而是庞大的社会资源，如果有一天人家不想当盗贼了，转过身来要当好人，再将这些免费资源都变成产品，届时又会是什么后果？黄河决堤，洪水滔天，你一股清泉怎么能跟人家对抗？所以说，我说，沈浩波，您还不如早点到山下面来转转。这座山固然是一座金山，但是不要被表面上的发光点迷惑了，真正的金子储存在山里面，扒开草丛你就能看见一个洞，不如先下手为强。
传统是什么呢？也许什么都不是，可能只是Big Penis
“B”“P”都是大写的，什么意思？用李彦宏的话说是，“我俗，高尚的东西我不懂，我只知道怎么来钱快！”Large Penis的意思就是大鸡巴，往那洞里面一插，必然能出新产物，不信您可以试试。
出版业的事情我本来不懂，从没吃过猪肉，只是偶尔看见猪跑，耳濡目染之下给你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如有不对的地方莫笑。在众多出版人当中，你是很有干劲的，这是我揣着一些肤浅的想法想来找你的原因。我如果有机会到北京来，可以来见见您，你们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没准儿在你蓦然回首的一瞬间，您就能看见我。
“我们都还很年轻，还可以做许多事情。”是的，伟大的诗人，我未来的朋友，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