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香港从英属回归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手中不久,冬天刚刚来临的时候,小玉在悦来酒店又不干了,原因同上次一样,中年男老板经常要占她便宜。开始的时候,老板只是借一些事情安排她去做,拍拍她的肩、摸摸头,后来一次像是无意间的碰了她的乳房,那次她也并没在意,到后来,老板竟然又拥抱她,说她很可爱之类的话,她也没在意,直到有一天,老板趁没人抱住她,亲她的嘴,手还神到衣服内摸她的乳房,她才害怕起来,挣扎着从老板的怀中跑出来。虽然第二天老板对她还是很好,好像根本没事似的,但她却始终不敢抬头瞅老板,这个月老板还给她加了一倍的工资。平静了不长时间,又发生了两次类似的事,她害怕了,两次都是老板说,要让她做他的“老铁”,她不懂什么叫“老铁”,但从一些吃饭的客人嘴里听过,她知道是最好朋友的意思,是男女之间最要好的人。还有一次说,将来可能要娶她,她从那天后就搬出酒店,与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合租了一个旧的三层红楼的一套小两房,她每月要交150元左右房钱,住一个小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才19岁,虽然她这时已知道男女恋爱的事,但老板有老婆了,老板娘也不丑还有点厉害。她怕,她怕老板娘知道这些事揍她,她怕店里的其他人笑话她,要是在农村老家,人家会说他们搞破鞋、大姑娘家的,名声就坏了。她决定走了,没跟店里打招呼、也没要工资,她不声不响的走了。
来到北方这座省会大城市已经一年多了,她到过几个饭店做服务员,都没干长过,最多的三个月,先前的两个饭店都是说试用一个月,可到了试用期都说她干的不好,连工钱都没给就撵走了,就算管了一个月的吃住。后来又遇上这个喜欢他的老板,小玉就一直没有较固定的工作。赚的一点钱除了与人合租交房费、也没剩多少。除了到饭店做服务员,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和她一起租房小姑娘是在歌厅上班,让小玉也跟着去试试,说工作不累,就是陪客人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什么的,可赚的钱比饭店多,陪一个客人能给50到100元。她会唱歌,而且嗓子不错,妈妈在她小时还教过她,上小学和中学时她是班上的文体委员。她有点想去试试,工钱可是饭店的5、6倍呀,挺诱人的。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连饭店都做不好,到那行吗?
她只上到了初中二年级就不上学了。自从爸爸生病后,她上学就艰难,爸爸生病两年后,她就上不起学了,要帮家人干活,还要照顾爸妈,她的家是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妈妈头胎生了一个男孩,哥哥在不到两岁时一场感冒高烧导致脑炎,致使哥哥变成又聋又哑。于是她爸妈就还想要一个孩子,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的生育政策是一对夫妻一对孩,农村管的不是太严,但是她爸妈在又生了一个哥哥后,还是决定自愿去做计划生育手术,谁知灾难却降临到她家,她妈妈做的带环手术失败了,环没带好,她妈妈在不知情的情况,七十年代初又生了一个哥哥。这之后第二次再做带环手术也没到县和镇医院,就由村里赤脚医生给带环,结果节育环当时扎破子宫,掉在了腹腔里,流了很多血,村里的条件止血已是很不容易,节育环也没取出,那些天她妈妈休息了两个多月才下地,当时生产队只给了200元钱一次性的补助,签了个协议,就不管了。这以后她妈妈几次到镇、县计划生育办去请求将腹腔内的金属节育环取出来,答复妈妈的话都是“你身子弱,再等等”。她妈妈着急,总觉得腹腔里的东西坠的肚子疼。这样又过了三四年,她就在爸妈不小心又怀上后、70年代末期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出生在省城的郊县的一个村庄里,虽然离省城坐火车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她却一次也没去过,连爸妈也只去过几次。小时家里生活还过得去,三个哥哥加上爸妈在农村是多劳力家庭,家里种了三十亩地,但自从爸爸连气带累得了肝病后,家里的主要两个劳力就都垮了下来,妈妈肚里的金属环一直没取出,时常作痛,需要服药,爸爸的肝病更需要服药和营养品,家里的生活状况越来越差了,治肝病的药是很贵的,二哥和小哥上到高中毕业也都不上了,她初中没毕业就跟着哥哥下地干活了,上山采蘑菇、木耳和山珍。但因为是女孩,加上又是最小,她并没干过什么累活。她是个活泼、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小时候村子里人都喜欢她,爸妈也疼爱她,只是当农民的爸爸常说,小女孩没用,不能干活,长大要嫁人,是给人家养的。她妈妈听到爸爸这么说,总是责怪她爸爸,说爸爸是封建思想、文化低,为此,他们也常常为她争吵。她感觉妈妈好像比爸爸懂得多,常常给她讲城里的事情,所以她从小就佩服她妈妈,虽然妈妈没有爸爸个子高,但她总觉得妈妈高大、雍容、慈爱。她常常想叫妈妈带她到城里去玩玩去看看。可惜妈妈因为有计划生育后遗症事情缠身,她常到乡里、镇里、县里去找领导解决她的问题,她妈妈虽然去过几次省城,都没带她去。后来她听村里人说她妈妈的妈妈、爸爸是住在比省城还大的城里,但她妈妈没跟她说这些。直到她爸爸临终前,她爸爸才对她说姥姥家在北京,只是因为妈妈是独生女,嫁给农民爸爸后,又因计划生育后遗症,两个老人在她没出生时就因挂念女儿的事郁郁而终。爸爸病故后,家里日子更加艰辛,爸爸生病时借了一些债,妈妈肚里的金属环一直没取出,这期间曾被县计生委安排到县医院取环,可是没取出来,而且又发生了一次大出血,休息了很长时间才能下地。这以后县里也不敢取了,这一拖就是十年,转眼间从70年代初做带环手术出事故,金属环掉进她妈妈肚子里,竟奇迹般的呆了二十多年。这期间她妈妈无数次地找各级领导和计生部门,开始还有人接待她,后来这些部门的人见到她就像看到瘟神一样,惟恐躲避不及。她妈妈也是变得越来越暴躁,经常在这些地方大吵大闹,而越是这样越没人愿管她的事,有的说她自己身体不好,不好取,带着也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的说她赖在这样事上不饶人,不想干活。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小玉到县城里跑,她前后几次的跑县计生委,他们才决定带她妈到市计生委做了一次会诊,由市里组织专家把金属节育环从肚里取了出来,并为她做了医疗鉴定,为三级计划生育伤残。这一次是小玉陪妈妈在市里也是省城住了半个多月,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大城市的精彩生活。那以后小玉就向往到城市里去生活,就是到县城也行,都比她家的村子强多了,她不明白她家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一点也不漂亮,晚上连路灯也没有,一片漆黑,省城多好啊!她到城里打工也有点戏剧性,是因为一次她和她小哥上山干活和哥哥吵了一架,她被哥哥大骂了一顿,说她是只会吃、不能干的小丫头片子,她大哭了一场说要到城里干活,她说她长大了要到城里去帮妈妈解决问题。这是因为上次医疗鉴定后,市县计生委告诉她妈,三级伤残不给赔偿,只给治疗,但她妈妈不服,金属环在肚里呆了26年,一点也不赔偿不公平,人的一生有多少26年,这26年意味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就成了中年,她妈妈不服,小玉也不服,她对哥哥说上次取环是她跑成功的,这次她要到省城去给妈妈讨回公道。就这样她从妈妈要了当时家里很少的100元钱跑到了省城,开始了打工生活。她要让哥哥看看她是有用的,而且能办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