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功近利·跟风模仿·自我写作——中国作协副主席何建明直言文学创作三大弊病

方舟

价值混乱，道德滑坡，底线失守，诋毁体制；调侃崇高，亵渎经典，颠覆历史，甚至丑化人民群众和英雄人物……“这种打着‘文体实验’的旗号，企图歪曲甚至改造主流价值观的现象，应特别引起重视。”中国作协副主席何建明说。
　　习近平总书记10月15日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把全党全社会对文艺问题的认识提升到一个新境界、新水平。如何使总书记讲话精神在文学界落地生根？如何及时梳理、解决当前中国文学发展中的重点问题？如何廓清文学工作者的思想迷雾和文学实践中的困惑？何建明日前接受了新华社记者专访。
　　记者：总书记提出，作品是文艺工作者的立身之本。而在当代文学界，“急功近利写作、急功近利争奖项、急功近利自吹自擂”等现象较为普遍。对此，您怎么看？
　　何建明：当代文学界急功近利、心态浮躁现象确实比较突出：有的作家受利益驱动，一味追求发行量、点击率；有的作家把作品研讨当成广告推销，花钱买“赞扬”；有的作家盲目追“奖”，企图靠拿奖来改变“命运”……
　　作家不该为名利攀比，却应该攀比文学作品本身。比如今天人们提到“文学陕军”时，还会记住路遥、陈忠实、贾平凹这三位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的名字。当年，路遥啃着馍写出了《平凡的世界》，陈忠实写出《白鹿原》后，贾平凹不服气、铆着劲，随后他创作的《秦腔》也斩获了茅盾文学奖。这种文学作品上的“攀比”，恰恰造就了陕西文学的辉煌。
　　衡量一个时代的文艺成就最终要看作品，正如总书记所说，创作是文艺家的中心任务，作品是文艺家的立身之本。只有那些“静下心来、精益求精搞创作，把最好的精神食粮奉献给人民”的作家，才能被人民接受、被时代记住。
　　记者：总书记还提出，当前文艺创作存在着“抄袭模仿、千篇一律”“机械化生产、快餐式消费”等问题，这在文学创作领域是否也有体现？
　　何建明：几年前我在作家出版社任社长时，发现近百部长篇小说中，有六七十部都是低劣庸俗的官场小说，模仿现象特别严重。由于心态浮躁、名利驱动，一部好的作品成功了，跟风模仿、重复性生产便不断涌现；有些成功作家自己也停止了创新的脚步，简单地重复成功而没有超越。这些便造成了总书记讲的“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久而久之，使得中国文学没有突破，文化的品位显得不高。
　　如果说重复跟风还是表面问题，那么文学作为精神产品，价值观阵地的失守更要值得警惕。文学队伍中有的人价值混乱、道德滑坡、底线失守；有些优秀作家为迎合西方口味，有意疏远和诋毁我们自己的价值观；有些文学作品诋毁体制、调侃崇高、亵渎经典、颠覆历史，甚至丑化人民群众和英雄人物。这种打着“文体实验”的旗号，企图歪曲甚至改造主流价值观的现象，应特别引起重视。
　　我们的作家，特别是有爱国爱民之心的作家，要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站稳政治立场，创作生产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审美追求的优秀作品，做时代风气的先觉者、先行者、先倡者。
　　记者：近年来，受一些社会环境的影响，为人民写作反而受到冷嘲热讽，甚至被恶意贬低。“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作家如何将“为人民写作”作为自己的创作追求？
　　何建明：当前，文学队伍里有人认为写作是个人的事，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人民不人民，与我无关；有人认为，写人民的作品往往不受读者和圈内抬举，干脆回归所谓的“自我写作”。于是，有些作家热衷于写一己悲欢、杯水风波，严重脱离大众和社会现实；有的作家生活积累已经掏空还要硬写，明知肤浅粗糙却急于发表出版。这些问题根源在于一些作家对人民性的认识有偏差，距离真正的人民和人民的生活越来越远，甚至“人民”在一部分作家心目中变得很廉价、很低级，或很丑陋。
　　“为人民写作”应该是中国作家永无止境的艺术追求。今天的时代，我们的人民在推进社会发展、建设现代化的实践中的精神风貌和丰富情感，是任何一个时代所无法比拟的。对于这份天赐的文学创作的“源头活水”，中国作家们没有理由不去珍惜、不去热情讴歌它，更没有理由冷落或忽视它。“为人民写作”，就是要让作家对人民爱得彻底、爱得干净、爱得无私，自觉自愿地扎根人民、深入生活，这是与作家的情感、血脉和思想紧密相连的。
　　记者：您认为，好的作家应具备哪些素质？您对中国文学的发展有哪些期待和展望？
　　何建明：我认为好作家应具备五个要素：政治家的远见、思想家的敏锐、社会学家的博识和普通人的情怀，最后才是作家的本事。忽略了哪一项，都不能称为一个合格的作家，不能称得起“灵魂工程师”的称号。
　　中国文学正呈现一个百花争艳、风起云涌的态势，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如此强大的文学环境。文学需要一种力量，哪怕一个孤独的写作者，也需要这种温暖与关怀。我们要利用好这一环境，把全体文学工作者的思想统一到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的讲话精神上来，扎根人民，深入生活，潜心创作，一定能创作出更多无愧于民族时代的优秀作品，让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步伐迈得更加坚实有力。新华社记者姜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