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对非常尊敬的父亲母亲。
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二十岁时遇到她便定下终身非她莫属之心,十年等待终成姻缘,母亲二十岁时他们立门户,开画室,从此不离不弃,终其一生。
年少时期的父亲和母亲 1950年-1952年期间
晚年时期的父亲与母亲 1993-1995年期间
从我记事起,就目睹父母受到多重压力,极其辛苦。到了我13岁左右,父亲被迫做搬运工,不能画画。体力折磨以外,精神重创更甚。因为那个年代背景,身为长女的我成了父亲唯一能够谈心的人。
文革时期的父亲 约1969年期间
文革后期父亲绘制大幅油画出口以补贴家用 1970年代
当时他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是家里唯一所剩资产。夜幕降临时,他常常让我坐在那辆旧车上,骑着我在马路上徘徊环绕。记得那是夏天,微风席面,月色笼罩,梧桐树下的路灯弥漫着昏黄的光,父亲一边骑车一边对我讲述着一件一件往事……他的祖父、他的父亲母亲,他与妈妈的姻缘,他年轻时的家境,对事业的愿景,经受的遭遇,宗教的问题,社会上的误解……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讲故事。这是他高压之下唯一的喘息方式,短暂的休息机会。那时候他43岁,在自行车的旋转中,他开始整理着思绪,对很多事情做深入的思考。
父亲与我满月时的合影 1954年
父亲与我一起在朱家角写生
在那辆自行车上,我和父亲一起度过了许多夜晚。我从倾听中开始了解父亲,知道了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事实真相。从此,我与父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成为他一生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