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青春”主题征文大赛长文银奖作品之欣赏——玉兰花开

方舟

玉兰花开

坚守青春，静候花开。

     ——题记

即将入夏的一个月里，被冗长沉闷的雨所占据，空气凝重的让人抬不起头来。

雨终于停了，这一个月里，听够了雨的哀嚎，看够了风的咆哮，暖暖的阳光无疑是一把打开沉闷的好钥匙。我走出家门，静静地往城郊走去。

这条路也不知道荒废多久了，厚厚的青苔在石板上占山为王，原本坑坑洼洼的路面被白玉兰宽厚的叶子遮的严严实实。两排白玉兰树安安静静的杵在宁静的清晨里，高大的树冠上鲜艳的绿色在阳光下开枝散叶着。而在喝饱了一夜的大雨后，老的玉兰花一片一片的掉落下来，而新生的花苞一个个爆破开来。昨夜注定热闹非凡，葬礼与成人礼并行，哀伤与狂欢两个轮回，又好像一场生命的火炬接力。

饱满而又厚大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绿得刺眼，尖锐的颜色让我眼睛发酸。远处一个佝偻的背影渐渐被眼泪放大、模糊。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慢慢地走向她。脚下的树叶被我轻轻地碾碎，那声音就像是海浪，缓缓地漫过我的脚背。原来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奶奶背着一个军用包蹲在地上捡花瓣，她把颜色漂亮的，花瓣肥厚的捡起来放进那个褪色的军用包里。风卷着飘散在空中的香味，乎浓乎淡，我贪婪的将它们吸进胸腔，整个人仿佛都神清气爽起来。

我蹲下来帮她捡，她没有看我只是抬起头，轻轻地锤了锤自己的腰，又沉沉的趴下去捡花瓣。时近中午，太阳已经可以用毒辣来形容了，早上可爱的风也好像带着不怀好意的幽默，把热浪从远方一波一波的推过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送她回去。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然后吃力的站起来，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声音，我搀着她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到了她住的地方。房子估计快和她一样的岁数了，老旧的不成样子，门口的门环已经生了厚厚的铜锈。门没锁，她轻轻地推开，吱——呀的声音在这座老房子里显得特别森冷。屋子里首当其冲的是墙上的一幅大大的照片，照片里面的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身着军装的他看起来有精神极了，镜框被擦得很干净，和这间破旧的屋子格外不搭。

她向我挥挥手，示意我坐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清淡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她端着两杯玉兰花瓣泡的茶，轻轻地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触碰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叹息。

奶奶在我斜对面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照片，我出奇的发现，她的眼睛不像其他老人那样浑浊不清，而像是我们儿时玩的玻璃弹珠一样，清透晶莹，单看她的瞳孔，或许我还会以为她是十七八岁的少女，里面包含了对青春的憧憬，对爱人的痴情。

“他走了三十七年了。外面的白玉兰都长的这么高了。”奶奶毫无征兆的冒出这一句感慨，让我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我二十四岁跟了他，结婚还不到两个月，他就要去打战了。他总说，男人，就应该保家卫国。我拗不过他，就让他去了。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搂着我，跟我说，别担心，明年白玉兰再开花，我就回来了。夜渐渐地沉下去，蟋蟀声和他的呼噜声让我彻夜难眠。终于，我还是没能留着清晨的太阳，他还是要走了，走的时候，他折了一朵白玉兰别在我的耳后，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了一句真好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奶奶说完，轻轻呡了一口茶，眼睛狠狠地锁着泪水。

我急切的询问：“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奶奶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一边走过去擦拭相框，一边说：“那一年我千盼万盼，盼到的却是一张阵亡通知书。”我低下头不再说话，屋里的气氛就这样沉沉的掉下去了，心里无端的升起一层厚厚的粉尘，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从那以后，每年玉兰花开的时候，她总会去把新鲜的玉兰花摘下来，晒干，填在枕头里、垫在床铺下。

“四十多年了，白玉兰已经那么高了，我早就爬不上去了，只能在雨天去捡了。”奶奶从怀里掏出一朵外形完美的白玉兰，轻轻地别再耳后，似笑未笑的嘴角上挂着的是她的青春，是她坚守的青春。

我坐在奶奶家里，看着她把相框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心如刀割。终于，我走了，远山一片晴朗，悠悠几片云在湛蓝的海里左右漂流着。

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她，只是偶尔想起她，就好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白玉兰香味，也对，四十年，她的生命早已被花香浸透，要是没有她的那份坚守，生命也散发不了那股花香。

玉兰花开，青春在于坚守。

作者：14营销 陈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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